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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2-21

茶葉罐的足跡-田園老師的偏鄉科學教育路

田園老師

 

        我的父親年輕時曾經是一位校長,來到台灣也曾謀過教職,六十年前,在偏遠的花蓮壽豐鄉有一職缺,父親讓給了同學走馬上任,我的印象父親一直是一位小公務員,用這個小故事開頭,只想證明遺傳是件奧妙的事。

 
  讀幼稚園時,在塔城街附近,那時台北的火車還沒地下化,窗外可以看見鐵軌,只要火車汽笛響起,我就會不顧一切的趴在窗邊,看著長長的火車,吐著陣陣的煙霧,從眼前緩緩駛向遠方,幼稚園的老師告訴父親:「你的孩子上課很不專心」,父親委婉的建議老師:「你就讓他心滿意足的看完吧!」
 
  讀小學時,家中並不富裕,附近有個寺廟,池塘裡盡是善心人士放生的魚,為了想抓魚吃,在池塘邊釣魚,被和尚用雨傘打了一記悶棍,一氣之下,向母親要錢買了個饅頭,泡了米酒再去餵魚,真是大豐收,現在想一想實在荒唐,這樣長大的孩子,依照現在的教育標準來看,可能該送到少年感化院去,但很幸運的,有一位了解我的父親、啟蒙我的小學老師、帶著我在實驗室過日子的高中物理老師,多年來我一直想要告訴家長和孩子們,所有的科學都在生活裡,生活就是一本科學課本,有著好奇、頑皮的心,是探索科學最大的動力。
 
  自二十四歲起,偶然的站上了「國語日報」自然科學班教室的講台,直至今日,已過了二十七載,在都市裡當老師,有一個基本的高度,教都市的孩子,也有一個教育思維的大鴻溝,雖然每一堂課都有合理的鐘點費,但教育工作畢竟不是擺攤做生意,不能利字當頭。
 
  因為東元科技文教基金會的關係,在莫拉克風災後,我深入屏東及嘉義的山區,目睹了受創的大地,認識了可愛的原住民孩子,在那麼偏遠的深山部落裡,也有一群一群的老師,默默地教育著為數不多的學生,當我也站上他們的講台時,我面對的是與都市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頓時讓我想起年輕時父親的一句話:「老師,不是職業;老師,是責任與使命的化身;老師,是最容易下十八層地獄的工作」。
 
  兩年多了,我依然快樂的在台灣的山裡面跑來跑去,一山翻過一山,一校走過一校,孩子的笑聲不曾停止,從一開始的三所,到現在的五十七所,體驗創意學科學的孩子,已將近四千人,來年初,這些數字還會快速增加,服務這麼多的孩子、籌備這麼多的教材、深入這麼偏遠的部落,經費何來?風災後造訪嘉義來吉,村長送的一罐茶葉,茶葉罐就成了在北部地區募款的存錢筒。
 
   我必須要感謝我的太太,不計較我為家裡賺了多少生活費,因為每當計畫經費不足時,我就自己墊付,北部地區有著一群充滿愛心、肯定這個計畫的親子們,他們持續著透過茶葉罐進行小額捐款,其中有一位小朋友拎著塑膠袋,裡面裝了117個壹元硬幣,那是他零用錢的結餘;另外一位,拿了一個磨損的紙筒,裡面是他從小的硬幣存款,他說希望能夠幫助一位原住民孩子上一年田老師的課;在南投仁愛鄉春陽國小上課時,二年甲班的導師帶著全班七位同學,塞了一千一百元在茶葉罐中,他們強調:「春陽國小還不夠深山,山裡面還有比他們更需要課程的孩子,請把我們的愛心帶進更遠的山裡面。」
 
        在屏東三地門鄉,有一個「德文分校」,一位三年級的林禹安同學,在我上完課即將離校時,他靦腆的尾隨在後,我直覺他有話要說:「老師,我生在深山裡,很想知道外面真實的世界,你可不可以送我一些『有真實世界照片』的科學書籍?」;在南投仁愛鄉,力行產業道路的盡頭,有一所「翠巒分校」,我第一次去上課時,就有一位六年級的孩子,拉著我的手問:「我快畢業了,老師下次什麼時候還會再來?」;在嘉義縣阿里山鄉阿里山溪的源頭,有一所「來吉國小」,小到只有二十一位學生,有一回中午下課等吃午飯時,三位小朋友圍著我蹲在小操場的一角,七嘴八舌的問了一堆在腦子裡裝了很久的科學問題,我也反問了一些問題,他們答的非常的棒,我說:「你們想要什麼獎品?」他們回答:「老師你要一直不斷的來教我們」。
 
         在屏東還有一所「口社國小」,教務主任考上了校長,到逢雨必斷的伊拉便橋裡的「霧台國小」接任校長一職,旋即與我聯絡,拜託我一定要到霧台為孩子們上課;在台東南橫公路裡的一所「利稻分校」,我第二次去上課,下課後等待每天僅有一班下山的公車前,在利稻村四處走走,在我的腳步後,越走孩子越跟越多,天南地北的聊得不亦樂乎,村子裡蹲在路邊的長輩問孩子:「這位外地人是誰?」孩子們大聲嚷嚷著:「剛才幫我們上課的台北來的爆笑老師。」;在南投縣仁愛鄉合作產業道路上,有一所「平靜國小」,某次的課程是帶著孩子利用長短不同的珍珠奶茶吸管製作一把C大調的排笛,下課後四年級的導師帶著全班坐在階梯上,練習著吹奏小蜜蜂,導師對孩子說:「好好表現,下回南投縣教育處的長官來視察時,可以表演給他們看,讓他們多給我們一點資源。」;在山裡面,孩子們的純潔如未被污染的溪流,孩子們的笑聲如山谷中的迴響,孩子們期待的眼神,是在都市裡永遠看不到的震撼。
 
    為了讓每一塊錢都有效益的用在孩子的科學教育上,我為自己律定了幾項原則:一、不自己開車,保持最好的體能,在課堂中做最好的課程演示;二、用最少的人力,減少對授課學校師長的叼擾;三、儘量搭乘大眾交通工具,至路程規劃的極限,或由老師接駁,或採徒步行走;四、自備糧食,儘量不消耗學校的營養早午餐;五、教材加工完全在台北備妥分裝寄達學校,不因課程執行造成學校備課上的負擔;六、在沒有旅館投宿的山裡,採取住校或住教堂的方式。
 
    這兩年來,感激東元科技文教基金會及光泉文教基金會,分別以二十萬及十萬的金額,支持著這個計畫,老師不是職業,上山上課發不了財,但不小心真的可能會下地獄,我執著的是這一份使命感,我在乎的是計畫不能輕易中斷,我認定的價值是山巔海角的孩子因為我而可以享有更豐富的科學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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